中篇小说乌江一家人三部曲之昨天（13）

才子峰

十三
     宝善堂药房，祖父和祖母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袍哥堂口的回音。此时，闻听一趟马车疾行的声音传来，原来是罗舵爷赶着马车到了药房。

      祖父和祖母急忙迎上前去，问道：“亲家，情况如何，历县长是否同意借兵啊？”

       “孙舵爷去见了历县长。姓历的这个老狐狸，刚开始的时候是百般推诿，甚至以军饷公开勒索孙舵爷。孙舵爷答应了无理要求后，历县长这才同意动用警察局的武装，协助我们上山救出人质。”

        祖母此时念叨起来：“阿弥陀佛啊，保佑我银儿和媳妇平安无事啊！”

      祖父抱拳对罗舵爷说：“亲家，我这里赎金都准备好了，随时准备上山。”
      
    “那敢情好，事不宜迟。你就坐我的马车，与姚局长的警察武装一起汇合上山。”

      祖父与祖母话别后，提着装有赎金的盒子与罗舵爷一道前往警察局汇合。到达警察局，但见里面气氛肃穆。姚武全副武装，总共召集了三百多警察，对罗舵爷和祖父说：“二位，你们赎金都备好了吧。稍后你们头前带路，警队随后而行。到了山上，见机行事，争取营救出人质。”


       一队人马贸然进山，罗舵爷和祖父行进在最前面。到了鸡笼山一片茂密的丛林，姚武命令警队蛰伏于此，意图对卢国寿的人马进行袭击战。 刘一脚带领喽啰押着父亲和母亲，也来到这片丛林，与 罗舵爷和祖父打了一个照面。

       “哟呵，原来是罗爷和李爷，你们果然是胆大包天！后面没带人马吧，就你们二位吗？那就按江湖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刘一脚，你这个事情做得不地道。老子晓得，自从你被我和孙舵爷执行了家法，驱逐了堂口后，你对我们是怀恨在心啊。可是你也不该默出这个烂条，把无关人员掺合进来。你有种的话，和我罗某人单挑。罗某人要是皱一皱眉头，就算不了好汉！”

          “算了吧，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们卢寨主说了，只要你们胆敢动歪念头，瞧见没有，人质就在那里，我们当场撕票！罗爷，李爷，怎么样，你们考虑考虑吧！”

             罗舵爷与祖父远远瞧见了被捆绑起来的父亲和母亲，他们都被蒙了面，四周都是押送他们的匪徒，此时都荷枪实弹，严阵以待起来。

              祖父假意上前劝慰罗舵爷，然后对刘一脚说：“一脚啊，你和罗舵爷都是老汉葭人（彭水县城的市民自称，彭水县城驻地是汉葭镇，今天的汉葭街道），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嗨袍哥那阵子，有了三病两痛，是不是常来宝善堂药房看病抓药啊，我也是对你多有照顾吧。你也是江湖中人，可不能忘本啊！”

         “李郎中的这番话还有些道理，我在这里谢过你的大恩大德了。这样吧，大家都爽快点。你们现在交了钱，我立马放人。”

           祖父点头说：“一脚果然爽快，这里是五千大洋，一分都不少，你们拿去点点数吧！”

           正在这时，蛰伏在茂林里面的姚武认为时机成熟，立功心切，便掏出驳壳瞄准了一个上前验钞的匪徒。“砰……砰”随着一阵枪声响起，那名匪徒脑壳开花，应声倒下。

             刘一脚这才反应过来，大声说道：“他妈的，有埋伏。兄弟们，把人质押过一边，和他们拼了！”

              警察局的剿匪大队与仁和寨的匪徒们此时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双方火力十分凶猛。罗舵爷担忧着女儿女婿的安危，准备上前搭救他们，被祖父阻拦并护卫着，直到安全线之内。
            
              “亲家，为了儿女，我们首先得保护好自己啊。先看看他们交战结果，万一警察局这边胜了呢？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挨千刀的棒老二，要是我再年轻点，他们都别想活过今天！这些警察也是看不到着头，人质还没交换，就贸然开枪。这不是不顾人家死活吗？”

          警匪枪战不到半个时辰，仁和寨的援军也赶到了，战局发生了根本变化。姚武的剿匪大队陷入了匪徒们的包围圈，并伤亡过半。
           为了安全起见，罗舵爷与祖父只得暂时下山，回堂口再商议对策。他们并不知道，在县府衙门，一场秘密肮脏的交易正在进行。

          原来，胡头子此时派了一位能言善辩的手下带着一份厚礼觐见了历福生县长，当然还有一份关于鸦片经营合法化的文书。

         历县长打着官腔说：“你们是想收买我吗？我一生励志为民，两袖清风。你还是带着这份礼物回去吧，我是不会收的。”

         “历县长，在下通报一下鸡笼山战局的情况吧。你们的剿匪大队已经陷入包围圈，剩下不到一半的武装。不过，我们卢寨主保证，只要县长大人您在这份文书上签字，人质和剿匪大队的兄弟们生命还是安全的。赎金嘛，因为姚局长的糊涂行为，我们得加到一万大洋了！”
            
           历福生此时换了一副脸色，满脸笑意，点头哈腰地说：  “我看兄弟你也是明白人，你们的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我和卢寨主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嘛，他也曾经是政界精英，如果他愿意，可以回来参与策划彭水发展大业嘛。”

                历县长仔细端详了那份文书，说道：“这份文书我还是不能签字，因为太明显了。场面上说不过去，卢寨主也是官场上行走的人，他应该懂得这些道理。这样吧，我别的不敢保证，今后凡是卢寨主的事情，我网开一面。我可以给他写封信函，这个比文书管用！”

          胡头子的这位手下果然将历县长的信函转呈给了卢国寿，卢国寿笑着说：“历福生这个老狐狸，他的锅巴没有糊的！以后咱们仁和寨的生意就好做了！哈哈哈哈……”


         罗舵爷和祖父下山后，通过政界、军界的朋友寻求营救父亲和母亲的办法，袍哥堂口的各路弟兄也十分关心这件事情，纷纷也给他们出主意想办法。

       这一天，在堂口大会上，仁字堂口的弟兄们反映了这样一个奇怪现象：乌江码头的鸦片贸易越来越猖獗，历县长的禁烟大队却根本不闻不问，毫不作为。任由鸦片经营泛滥，危害黎民百姓。

      罗舵爷十分气愤地拍了桌子说：“这是什么世道啊！历县长不是标榜自己是林则徐吗？为何如此糊涂，孙舵爷，你看怎么办？”
      
       “罗兄不要生气，我看县长是毫不知情吧？我再去一趟县府，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堂口兄弟带回来一个新消息，姚武的剿匪大队撤回城了。仁和寨又送来新的勒索信，赎金上涨到一万大洋了。孙舵爷对罗舵爷和祖父说：“二位，事已至此，我们再去见见县长。问他这位父母官究竟有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历县长在会见孙舵爷、罗舵爷以及祖父时，打着官腔说：“我对你们的事情深表同情，啊，这个。我们由于警力不够，暂时撤离，等待时机，反攻上去！啊，这个。至于禁烟运动，是一项长期的伟业，我们要善于放长线钓大鱼嘛！我曾经效法林则徐的誓言是不变的，你们回去等待消息吧，来人啊，送客！”

             三人回到堂口，纷纷谴责历县长出尔反尔的行为。此时，袍哥龚渭清对罗舵爷和祖父说：“二位弟兄，我认识川东警备旅旅长，他具有爱国的新思想，是孙中山先生坚定的追随者，与这些腐朽的官吏有着根本区别。二位的事情请他出面解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吧，现在哪里还能找到爱国为民的官员啊！”

           祖父说：“既然龚渭清兄弟说了，想来是不会差的。亲家啊，我看为了银儿他们的安危，我们去川东警备旅走一趟吧。”

           罗舵爷点头说：“现在只能如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