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乌江一家人三部曲之昨天（27）

才子峰

廿七

         县参议长王道全与彭水县国民党右派势力在王道全府邸密谋暗杀徐子和县长，并形成了一个方案。国民党右派党员、反动劣绅宁连域对这个方案十分满意，他连声说：“很好，王参议长不愧是精英人物，此计甚妙，看左派还猖狂到什么时候？”

          彭水县城十字街有一处耀眼的洋建筑，那就是名为“真原堂”的天主教堂。前来传教的是意大利“神父”马科，他还带来了一位年轻的医生朋友贝尔。贝尔戴着一副深色眼镜，身材偏胖，不拘言笑。他在中国生活多年，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

     贝尔虽然学的是西医，但是对中国的传统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在民国时报上经常看到祖父行侠仗义的事迹，于是产生了拜会祖父的想法。他的朋友马科正在彭水传教，贝尔就找到了他，说：“马科，我的朋友。我听闻彭水有一位名医，名叫李启儒。当然，按照中国人传统称呼，他还有个字是振东。我想去看看，拜托你引荐一下。”

     “哦，贝尔，这个是没问题的。不过，中国是礼仪之邦，我们不能空手去哦。”

   “这是自然，我已经准备好了登门礼物，拜会这位名医。”
  
         二人说笑着喊了一辆人力车，提着厚礼，前往宝善堂药房拜会祖父。宝善堂药房周围四邻的群众见到两个洋人来到药房，便好奇地围拢过来，看看洋人为什么对中国药房感兴趣了。
      
       祖父也是马科神父的老熟人了，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见二人到来，便热情地上前迎接，抱拳行礼说：“原来是马科神父驾到，真是令我蓬荜生辉啊。这位先生如何称呼呢？”

         马科神父也客气地说：“振东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贝尔。他是学西医的，目前生活在重庆。他久慕先生大名，今日和我前来，专程拜会先生，探讨一下医学理论。”

             贝尔提着礼物，向祖父鞠躬说：“振东先生，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请您笑纳。”
        

            祖父回敬说：“哎呀，贝尔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你们快请里面坐，随意参观敝人药房。”

             祖父把客人请进内室，吩咐药房伙计上茶和点心，并向贝尔介绍了家人。贝尔点头说：“振东先生真是家庭和睦，十分幸福啊。令人好生羡慕。”

        马科神父与贝尔参观了祖父在中医药学理论中获得的荣誉，特别是看到在成都获得的药材交易会金奖，以及刘湘主席的题字时，连声称赞说：“先生不愧为一代名医。”

          在药房，贝尔亲眼看到祖父通过望闻问切治疗患者疾病，而且对穷人分文不取的事实。敬佩得五体投地，他当面取出相机，获取了最珍贵的镜头。

        时值中午，好客的祖父预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款待两位国际友人。席间，他们讨论热烈，气氛活跃。贝尔问祖父说：“振东先生，当下有人说世界上有了西医，中医就会失去本身价值。对此，您有何看法？”

     “这是一种谬论。在我看来，中医和西医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可以相互补充，交流和结合。中西医的价值观虽然不同，但是可以融汇贯通的。”

      “振东先生，您个人对西医怎么看？是排斥还是接受？”

      “我个人而言，并不排斥西医。明清以来，西医就开始流传于中国。特别是到了清朝初年，我们的康熙皇帝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位使用西药奎宁的君主，当时疟疾肆虐，病毒已经传播到宫廷。康熙接受了其洋人老师汤若望以及南怀仁的建议，把宫廷作为实验基地，广泛使用奎宁。从而有效的阻止了疟疾病毒的传播，奎宁才能在民间使用。到了民国，就更不用提了，我们的国父孙中山先生学的就是西医。我最近也在关注西医的理论基础，而且将把宝善堂药房作为彭水城第一个中西医结合的基地。”

       “我初次看见振东先生，还以为您是一位保守的人。想不到您的眼界如此宽广，实在令人钦佩。”

      “贝尔先生谬赞了，我还有个不切之请呢。您能不能和我合作搞一个中西医联合的实体，药房和诊所结合，同时经营中草药、中药饮片以及西药和医疗器械等，彼此的利益嘛五五分成。”

      “我正有如此的想法，振东先生说到我心坎上了。我们抛开利益不论，彼此建立深厚的合作关系。其实，我这个人也是讲义气的，拿你们重庆人的说法，叫做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嘛！”

      祖父与两位真诚的国际友人无话不谈，三人喝酒也十分尽兴，一直畅谈到半夜。从这以后，宝善堂药房扩大了经营规模，建立了彭水县第一家中西医结合的综合药房诊所。

      国民党左派革命人物、彭水县长徐子和与共产党彭水县委第一任书记彭济民也加强了合作关系，在彭济民的真心帮助下，彭水县国民党左派阵营建设迅速得到提升。徐县长经常深入工厂、学校和农村，了解国共合作后取得的巨大成就。

       在视察了农民运动讲习所后，徐县长高兴地对彭济民说：“济民啊，还是你们共产党人办实事啊。在短短的时间里，学生和农民的干劲都提升了，你的功劳不小啊。”

       彭济民笑着说：“老师，我们共产党的优势是群众基础。只要把群众广泛的发动起来，是没有办不到的事情的。”

     “你说得对，国民党有好多东西都应该向贵党学习。对了，中午我们一起回家。你师母可是经常念叨你，你好久没吃到师母亲手做的拿手菜了吧。”

     “是啊，老师，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口馋了呢，那么学生恭敬不如从命！”师生彼此说笑着，喊了一辆人力车，向徐府奔去。他们丝毫没有防备到，一条野狼正在密切地注视着徐子和，危险慢慢朝他靠拢。

      这条野狼正是县参议长王道全派出的刺客，名叫谢金标。此人表面上瘦弱斯文，还佩戴一副茶色眼镜，目光冷峻，深不可测。他枪法一流，受过专门的军事训练。以前是在四川军阀刘文辉手下听差，由于有一次私吞了赃款，被驱逐出军营，干起了专业杀手的勾当。

      谢金标回忆起了王道全请他出山的情景：在“满客笑”的一家茶馆，谢金标正在惬意地嗑着瓜子，品着茶水，听着说书艺人黎老九的评书《七侠五义》。有两个穿着武士服装的年轻人走向他的座位，用黑话盘问说：“江湖涨水，水涨船高，客人是否接船？（有杀人越货的单子，你接不接。）”

     “水涨几米？船好久靠岸，主人何方神圣？（单子多少钱，哪个时间做，我要和你们主人亲自谈价格。）”

       两位武士将谢金标带到了楼上的一处雅间，县参议长王道全早就等待在那里。他见，谢金标毫无慌乱和诧异之意，笑着说：“前面几拨刺客但凡见了我，都会感到吃惊和不可思议。他们都不敢接单，唯独你见了我毫无半点慌张之像，我想知道是为什么？”

      “你只管拿钱消灾，我只管杀人越货。我只关心饭碗问题，从来不看主人的身份。说吧，你要谁的命，给我多少价码？”


    “英雄果然爽快，这是照片，你看后即毁。价格嘛，不低于这个数，事后还有酬劳。”王道全伸出了五根手指。

     “什么，你只给五十大洋？而且还是全县的头脑人物？”

     “不不不，我说的是五千个大洋。”

   “成交！”谢金标拍板而定，开始了暗杀程序。他通过多天仔细的跟随，完全掌握了徐子和的行踪。此时，他也雇了一辆人力车，悄然追随在徐子和与彭济民身后。

      徐县长与彭济民到得徐府，算过了人力车钱，准备一起进屋。徐子和的妻子和儿子徐艺早已经在府门迎候，大家说说笑笑着。刺客谢金标选择了最佳刺杀角度，取出了一把无声勃朗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了徐子和要害部位，“砰砰”弹药飞了出去，打中了徐子和的要害。此时，徐子和中枪倒地，伤口血流不止，陷入昏迷。徐子和的妻子与儿子、彭济民等人抱住徐子和身体，“子和、爸爸以及老师”等呼喊不停，仿佛人间陷入了地狱一般黑暗。（未完待续）